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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版:文化走廊

明清漳新五邑怀述阳明

⊙张山梁 文/供图

明海澄县治图

明诏安县治图

明平和县治图

明正德年间平和县衙遗址上的部分构件(在平和九峰中心小学校园内)

从明成化三年(1467年)至隆庆元年(1567年)的百年之间,漳州府先后再添置漳平、平和、诏安、宁洋、海澄等五个新县,属县从五邑骤增到十邑,是漳州史上催生县邑的“高峰期”。用闽南人的俗语来说,就是“添丁兴旺”。透过置县背后的思想解放与观念嬗变,我们清楚看到:无论是在平和、宁洋、海澄县治的奏请添设上,还是在诏安、宁洋、漳平创建之初的教化上,都有王阳明及其后学置身其中,躬行践履与勤恳付出的身影。

明正德十二年(1517年),巡抚南赣汀漳等处的王阳明,亲自督率2000名精兵入漳平乱,打响其建立功业的第一仗——漳南战役,历时两个多月的征讨,先后攻破象湖山、箭灌等40多座山寨,肃清了盘踞在闽粤交界山区数十年之久的山民暴乱。平乱之后,以一个政治家的敏锐眼光和思想家的内圣智慧,抽丝剥茧地分析了当地民众落草为寇、社会动荡不安的根本原因,基于“破山中贼易,破心中贼难”的认知,提出“析划里图,添设新县”的思路,两度向朝廷上疏奏请,建议析割南靖县清宁、新安二里,添设平和县。在第一份奏疏中,王阳明认为该地方“地理遥远,政教不及,小民罔知法度”,提出“建立学校,以移风易俗”,强调民众应“训以儒理”,才能“政教既敷,盗贼自息”,达成地方长治久安之目的。在第二份奏疏中,提出“新县所属多系新民,须得廉能官员”的选官用人意见,得到朝廷的认可与采纳,选派曾与阳明先生一同求学于娄谅门下的罗伦之子罗干,来到和邑担任首任知县,深得民众之赞赏。

海澄旧名月港,唐宋以来,就是海滨一大聚落地,尚有“小苏杭”之美誉。正德年间,势家豪民私造大型船舶,远骋彼国异域,发展海上走私贸易,以致出现“沿海之乡,无一而非海寇之人”的现象。为此,嘉靖二十七年(1548年),巡海道柯乔建议在月港设置县治,加强海上贸易管控,得到福建官府的支持,但终因地方治安稍宁,设县一事暂时搁置。之后,自称“二十四将”的海寇越发猖狂,以致倭警频传,顽民乘机构逆,田园荒芜,民生凋敝。嘉靖四十二年(1563年),阳明学“信从者”、都御史谭伦申请增设海防同知,并将靖海馆改为海防馆,以处理各类海上事端。次年,阳明后学、巡海道周贤宣不失时机地循循讲论,以《阳明先生则言》教化民众,文教武压,双管齐下。此时,听选官李英、陈銮等相率再次启动设县申请,朝廷下旨着令福建官府审议、复核。嘉靖四十四年(1565年),漳州知府唐九德议割龙溪、漳浦部分都图,凑立一县。私淑阳明的都御史汪道昆等官员更是倾听俯采下属之意,及时上疏具请附议,助推置县开治一事,朝廷终于下旨赐县名为“海澄”。隆庆元年(1567年),海澄迎来“双喜临门”:既正式开县设治,又“准贩东西二洋”,成为合法的民间海外贸易港,开启了人烟辐辏、商贾咸聚的发展新篇章。从中可见,在海澄设县过程中,阳明学“信从者”谭伦、阳明后学周贤宣、“私淑阳明”者汪道昆等人,无不出谋献力,功不可没,澄邑之民至今感怀于心。

康熙《宁洋县志》有记:嘉靖年间,龙岩县集贤里一带,人习乖残,任意剽掠焚劫,积弊累久,民众深受其害,生灵涂炭极矣一时。无论是巡抚、巡按,还是巡海道、州府,同心计谋讨贼,邀檄周边四县乡兵进剿。嘉靖四十一年(1562年),讨贼伊始,率兵讨逆的漳平知县魏文瑞就认为,此地林密谷深,地偏一隅,教化有所未及,建议设立县治。可惜的是,出师未捷身先死,设县之议随其身卒而止息。之后,龙岩生员曹文华、曹鸣凤条陈八议,呈请设县。得到阳明后学、巡海道副使周贤宣的鼎力支持,“单车入县,力相其成”。嘉靖四十四年(1565年),朝廷下旨添设宁洋县治于东西洋(今漳平县双洋镇)。是故,《志》赞曰:“宁洋既设……所自成者,周海巡;肇之者,曹二生也。”周海巡就是巡海道副使周贤宣,宁洋设县之成事者。宁洋县虽于1956年因区划调整而被撤销,早已消失在漳人的视野中,但阳明后学周贤宣之相成设县的努力,漳郡后世诸生是不会忘怀的。

如果说,王阳明奏请添设平和、汪道昆更请置县海澄、周贤宣力相其成设县宁洋,肇创三县于漳郡,有奏立之功;那么何春、董良佐等一批阳明后学仕宦于诏安、宁洋等初创之县,不忘办学教育,化民成俗,则有教化之德。

在古代,郡守县令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教化百姓,化民成俗,这也是普通民众最有感的业绩。特别是深受贼寇蹂躏而涅槃重生、草创之初的县邑,民众之思想混沌未化,教化不及,更需要官府“敷文德、变习俗”之施为。

置县设治于嘉靖九年(1530年)的诏安县,于次年迎来了首任知县、阳明亲传弟子何春。无论是《诏安县志》称其“每以簿书之暇,诣明伦堂与诸生论所以为学之要……将大明姚江之学,以化民成俗为己任者”,或是《漳州府志》赞其“政暇诣明伦堂,与诸生讲论,示以为学趋向教民……当县治新设之初,务欲化民成俗”。无不表明,面对经历“广寇为患”、百制未备的新生县邑,政暇之际的何春,时常到明伦堂开堂会讲,以阐明、广播阳明心学,力求以化民成俗为第一要务,讲学传习不辍。何春,让饱受盗寇浸淫之地,有了洙泗雍雍弦诵之声,有了阳明心学的昌明教化。这无疑是诏安之幸。是故,诏安之“民至今思之”,所思者,应是“将大明姚江之学,以化民成俗”吧。

无独有偶,设县于嘉靖四十四年的宁洋,于隆庆元年秋季也迎来首任知县、阳明后学董良佐。新邑之初的宁洋,乃是一个荒莽之区,城郭未完、县署未构、学宫未备……更不用说其他的设施了。董良佐一到任,便悉心殚力,建学宫、造公署,修河桥、筑道路……更值得一提的是,当时宁洋新民多为流移之徒,心志尚多有反侧不一之念,董良佐采取“宽征输、严侵渔、罢烦冗”的亲民举措,以勤抚之已念昼夜经营,安抚民心,休养生息;以饬方张之治具,革除久陷乖张不轨之人心。时常召集父老子弟等邑人,开讲致良知之学,迎机开导,穷日不倦,立乡约,申圣谕,刊布《家乡礼纂》……士民渐知向化,一时四面响风,民众赞誉之声不绝。董良佐不但自己开讲阳明心学,还邀请阳明后学、巡海道副使周贤宣开坛讲学于县署辕门之下,“观听者以千万计”,以期格心,诞敷文德,以文化人,而破“心中贼”。

而对早于阳明先生出生之前就已立县的漳平一邑来说,王阳明及其后学虽未有如平和、海澄、宁洋三县的肇创之功,也没有如诏安、宁洋二县的首任知县之缘,但阳明学对漳平县的影响仍有可言之处。如明嘉靖二至五年(1523年—1526年)期间,与王阳明同处龙泉山下、常到中天阁聆听王阳明讲学的余姚人施信就任漳平知县,多有效仿王阳明中天阁讲学之举,教化为先,广传圣学,“加意学校,以羡余置学田,士类德之”,以致漳平士子“有舍旧闻而好为新论者”。又如于嘉靖四十五年(1566年)到泰州受学于阳明再传弟子王襞的陈九叙,以易简中正为宗,由人伦日用穷探原本,得到沈宠、王襞、耿定理等阳明后学的认可,“咸印可其学,以为正派”,著有《心源录》,门人李之藻梓以行世。由此可见,立县一甲子之后的漳平县,与漳郡其他县邑一样,以崇良知之学为尚,且多有成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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